【5】陷入敌手（下）
“我听说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米莱迪用手中的权杖指着姬小满，戏虐地看着她满是愤恨的双眼。
“你的母亲艾斯黛拉，是一个隐者家族的千金小姐。她和你一样，和海都外城的贫民混在一起。她本该按照家族定下的婚约嫁给命运家族的马库斯，可是却在婚礼当天逃婚，坐着火鹰船长的船离开了海都。”
说到这，米莱迪顿了一下，看向一旁鼻青脸肿的侍卫。
“马库斯，也就是刚才被你踢掉门牙的那位，本该是你母亲的丈夫。”
“哼，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你。”马库斯站在米莱迪旁边，用手帕擦着流血的嘴角，恶狠狠地盯着姬小满。“你的母亲根本配不上我，是我大发慈悲才答应隐者家族娶那个没皮没脸的婊子。”
“死肥猪，你没资格说我母亲！”姬小满气得满脸通红。
“你的母亲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海都选出的耶华教使者，负责和上古神明对话。她的逃婚让整个海都失去了和神明的联系。”米莱迪一边说，一边将那个十字架吊坠拿到面前。“这是神明留下的信物，是你母亲逃跑时落下的。”
“有你这样的执政者，母亲想要逃离再正常不过了。”姬小满咬着牙，眼中闪动着怒火。
“我这样的执政者，无时无刻不在为海都奉献着一切。”米莱迪露出了一丝忧虑的表情，抬头望向空中成群的高塔机甲。“阿尔卡纳家族世世代代与诅咒相伴，这是使用奇迹之力的代价，也是雅典娜对我们的惩罚。那些佣兵们口中的‘污染’，也是诅咒带来的后果。未来，还会有更可怕的诅咒等待着我们。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解决诅咒的办法，不惜动用更多奇迹之力强化高塔家族的战斗部队预防更恐怖的诅咒降临。”
米莱迪摘下手套，露出了严重结晶化的左手。
“我本想封锁消息，不让海都的平民对诅咒产生恐慌，让他们继续过安稳的生活，等我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再把一切公之于众。然而，”
她对狂铁和莱西奥怒目而视。
“有一些愚蠢的贱民，没有承担重任的能力，却总想做救世主。你们两个，还有老火鹰船长，都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扰我的计划，妄想蚍蜉撼树。”
“你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莱西奥对米莱迪怒骂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封锁消息，外城区的平民把污染当作是奇观，很多靠着打鱼为生的渔民，因为海里的鱼身体结晶而失业，活活饿死……至于你的战斗部队，只会保护中城区的贵族、打压外城区的贫民。外城区海盗猖獗，火鹰船长和佣兵们为了保护百姓和海盗浴血奋战，而你的部队从来没有出现过！”
“高塔家族的事业，你们这些贫民是无法理解的。”米莱迪将十字架信物和日志交给手下。“不过你们还算有点贡献，帮我找到了米迦勒的信物。米迦勒是海都的守护天使，他会帮我们解决诅咒，而你们现在也彻底没用了。”
米莱迪说完，转头看向马库斯。
“这几个人任你处置。”
马库斯走到姬小满跟前，粗鲁地揪起她的头发，仔细端详她的脸。
“长得真像你母亲，眼睛、头发……连那股倔劲都一模一样。”马库斯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胡茬随着他的嘴唇上下抖动。
“混蛋，你敢动她，我和你没完！”狂铁对马库斯大吼。
狂铁的怒骂并没有激怒马库斯，反倒让他大笑了起来。他走到狂铁面前，狠狠踢了踢他的金属手臂。
“外城区有个不自量力的小丑，自诩为最强佣兵，每天做着当英雄的白日梦。”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狂铁，“我甚至都不屑于对你这种贱民下手。”
马库斯朝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两个瘦子便嘿咻嘿咻地将之前从火鹰号上搜刮的狂铁的电锤搬了过来。
“我只想好好教训一下那婊子艾斯黛拉生的小兔崽子，至于你们两个贱民，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悔过的机会。”他走到狂铁身后，解开了他身上的钢绳。“她刚才踢了我好几脚，你帮我把她的腿打断，我就放你们两个走，继续到外城区去做你们的草根英雄。”
马库斯还没说完，狂铁就一跃而起，抄起电锤朝他抡来。马库斯完全没想到狂铁还有负隅顽抗的勇气，躲避不及，被他打倒在地，沿着甲板滑出去好几米。
打飞了马库斯，狂铁又把武器挥向米莱迪。四周的高塔机甲见状，立刻对狂铁发射了高压电锁，将他控制在了原地。
“不长记性的莽夫，看来上一次对你过于仁慈了。”米莱迪撤掉了手杖的外壳，露出了里面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朝狂铁斩去。鲜血飞溅在姬小满脸上，伴随着狂铁痛苦的惨叫，他的左臂断落在甲板上，滚到了姬小满的腿边。
“查尔！”莱西奥和姬小满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剧痛让狂铁瞬间失去了力气。他眼前发黑，用金属手臂撑住地面，无力地跪在姬小满面前。他抬起头，绝望地与女孩对视，内心剧痛如同刀绞，几乎盖过了断臂的疼痛。
这是姬小满第一次叫他的真名。狂铁知道，查尔这个名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他。
姬小满怀揣着憧憬来到海都，却被他牵扯进了这场残酷的斗争，在枪林弹雨中，她勇敢地解救了他。而此时此刻，他们陷入了新的危机，可自己却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看到她满是泪水的宝蓝眼眸的那一刻，狂铁才意识到，自己此前对姬小满的特殊情愫意味着什么。他爱她，从两人共同逃出生天开始，他就已经被这个东方女孩的魅力所折服。她对他露出的每一个微笑、给予的每一句赞美都令他甘之如饴，而她的每一声叹息、每一次蹙眉都令他揪心不已。他想带给她快乐，看到她更多的微笑、得到她更多的赞美，却阴差阳错地给她带来了灾难。
“小满……”不知何时，狂铁的眼里泛起了泪水。他用尽全力挺直腰杆，用他仅剩的金属手臂伸向他心爱的女孩，试图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和泪水。他的手距离姬小满的脸只有几厘米之遥时，马库斯怒不可遏地走来，拽着他的脖领，狠狠地将他向后拖走，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你不服从我，我自然也会自己处理。”他拿起了狂铁的电锤。“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会废了她这身武力，让她成为和你一样的废柴。”
“小满……小满！！”狂铁被米莱迪的侍从们重新捆绑起来，看着马库斯拿着自己的武器走向被绑在船舷上的姬小满，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夺眶而出。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此前立下的豪言壮志，不过都是些笑话。他恨透了米莱迪，更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陷入危险而无能为力。
“把他们两个带到实验室去。”米莱迪对手下吩咐。
狂铁和莱西奥一起被押上了飞行器，离开了火鹰号的甲板。彼此消失在对方视线中之前，狂铁和姬小满最后一次对视，看着她满是绝望的双眼渐行渐远。他听到火鹰号的甲板上传来沉重的闷响，强烈的耳鸣掩盖了女孩痛苦的喊叫声。
